黔中小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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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暑节气一到,贵州的山便愈发青得发亮了。这青不是江南水乡那种含着水汽的温润青,而是带着山野气息的、近乎墨的浓青。清晨,野马川水库项目部的板房区尚在沉睡,布谷鸟的叫声已穿透薄雾,“布谷布谷--”地唤醒了沉睡的山谷。 站在宿舍的二楼能看到雾气从山谷里缓缓升起,像一锅刚揭盖的米汤,白蒙蒙地置着梯田。太阳一露脸,这雾气便识趣地退到山坳里去了,只留下叶尖上几滴露水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 工人师傅们三三两两走向工地,安全帽下的脸庞还带着睡意。虽然贵州的夏天比外省凉快,但早晚温差极大。晨雾中,有人还穿着外套,有人却已经卷起了袖子。钢筋工老李边走边往嘴里塞着馒头,手上的茧子厚得能防烫。 民间有“小暑大暑,上蒸下煮”之说。中国多地自小暑起进入雷暴最多时节。野马川也不例外,午后的暴雨说来就来。工人们手忙脚乱地给刚浇筑的混凝土盖上防水布,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。雨水在滚烫的机械上蒸腾起白烟,整个工地瞬间笼罩在雨雾中。 “倏忽温风至,因循小暑来。竹喧先觉雨,山暗己闻雷。”小暑是二十四节气中第十一个节气,有“食新”“吃饺子”“吃炒面”等习俗。在农历六月初六这天,民间有晒书画、衣物的习俗。据说此日晾晒后,可以避免被虫蛀,所以有“六月六,晒红绿”的说法。 在南方民间“食新”是将新打的米、麦等磨成粉,制成各种面饼、面条,邻居乡亲彼此分享,表达丰收的祈愿,同时这些新货也要准备一份祭祀祖先,恳请保佑风调雨顺。 此时在野马川镇的街头,一碗老素粉是不二之选。酸粉中简单放上大头菜、炸花生、葱花,浇一勺辣椒油,再加上豆芽和本地小番茄做成的番茄酱,由酸粉拌成的一碗贵阳老素粉便大功告成。 傍晚在山间小路散步时能看到夕阳把山峦的轮廓描上一层金边,像撒了一把碎金子。这条土路不过两米宽,两旁是当地老乡开垦的梯田,一层层叠上去,直到半山腰。七月初的田里,玉米已经长到齐腰高。青翠的叶片在晚风中沙沙作响,叶缘的锯齿轻轻刮过手臂,留下一道道微痒的红痕。玉米须从棒子顶端探出来,开始是嫩绿色,慢慢会变成棕红色。 老农杨大爷正在田埂上抽烟,他说这片梯田已有上百年历史,“天无三日晴”的贵州,靠的就是这层层叠叠的梯田留住水土,等你们水库修好了,咱们这旱田就能变水田咯!”老人眯着眼笑,脸上的皱纹里夹着阳光晒梯田留住水土的痕迹。出的健康褐色的油。听同事说,去年刚来时,村民正在收玉米,因为地形地势的影响,大型农耕机械想进入田地比较困难,当地村民都是一筐一筐把玉米背出来。在这片土地上,不仅生长着粮食,更延续着山里人勤劳坚韧的精神。 夜幕完全降临后,我躺在床上,听着山间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雷声,像是在诉说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。小暑过后就是大暑,工程还要继续,而这片山川,将因为我们的劳动而改变模样。 第二天清晨,布谷鸟的叫声再次准时响起。工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,而野马川的山色,在晨雾中依然青得发亮。小暑时节的雨水和阳光,酸辣的老素粉,都是这座水库的一部分,就像这些工人的汗水,终将凝固在混凝土中,成为大坝永久的记忆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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